“我也不敢问, 一问他们?就说?这些事不该我管。还卡我稿子……”
一听就是委屈太?大了,苦水接二连三往外倒, 像开?了闸, 开?了水龙头, 小嘴巴叭叭叭往外掉字。唐基德眼圈逐渐变红, 原本就瘦小,说?起来?更?让人觉得周高寒不是个东西。
“他说?我别的也就算了,我确实经验不多?, 但是他说?我稿子写得不好这就是扯淡了。”唐基德虽然告状,手?下工作没停,一张张账目过着?, “他还说?我ppt做得不好!我的ppt可是白队教我的!”
砰!说?得愤怒, 唐基德拍了下桌:“诶?江言?昌哥?你们?这么快就到了!”
江言头一回看到这样硬气的唐基德, 目光首先定格在桌上的账目表面,再?慢慢过渡到对面, 注视着?那个气质很特殊但外形很优越的人。
唐基德连忙站起来?, 方才的愤怒一秒转化成欣喜:“我给你介绍一下, 这位是唐誉学长,去年本科毕业的。”
“我见过。”江言去年也参加过学生会不少活动?,不可能没见过他, 只?不过确实到今天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。大学太?大,不像是高中,有时候都本科毕业了,全班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全。在江言印象里,这个叫唐誉的人总是和白洋在一起活动?,他明明不是体院的人,却参与过不少体院项目。
他好像……是学校的体育记者。江言见过他采访运动?员,只?不过他的外表真的很不像记者,不像能跟着?比赛到处东颠西跑的气质。
“唐部长?”陶文昌率先喊了一声,“你回来?了!你回来?我就放心了!”
唐誉回过身,也站了起来?:“是,回国陪家里人过春节,顺道听基德说?学校出了点乱子。这位是……我是不是见过你?”
“见过。”江言朝他伸手?,两人算是正式认识了。唐誉偏过身时,江言才看到他压在外套高领里的长头发?,以及耳朵上闪着?绿色工作灯的助听器。
“诶呀,这都不是乱子了,是全乱套。”陶文昌见到熟人,自来?熟地坐下,“你们?这一走,学生会都快成油窝了,到处油腻腻的。现在又是对不上账,又是杜绝受贿送礼,这还是大学生吗?”
江言也跟着?坐下了,脑海中像是悬着?一根无形的引线,穿针一般在回忆里到处链接。
陶文昌才想起江言和唐誉不算熟悉,便主动?介绍:“唐部长从大一进?入学生会开?始就管账,他一直都是财务部的。”
“那从前的账目你手?里都有吧?”江言脱口而出,但最怕的就是人走茶凉。
他管过账,咏夏道馆的账也出过问题,这种事不算罕见,反而是常态。而且经手?人一走,谁还记得曾经过过手?的数目,恨不得平了就八竿子打不着?,不蹚浑水。唐誉管了4年,如今毕业了,会留着?么?
“当然有了,这么重要?的东西我当然留着?。”唐誉腕口戴着?皮筋,将头发?随意?地扎起来?,“你们?拿着?账目和他去对,当年我离开?的时候,所有数字都是清清楚楚的,包括之前4年每一次活动?的对接以及赞助商的合同。之后的账目对不上我就不管了,你去想办法。”
“好。”有他这些话,江言的心就放下一大半,最起码能把白队摘出来?,“基德,这3次联赛活动?的赞助商你都有过联系吧?”
“有有有,我都记着?呢。”唐基德深得唐誉哥的真传,照虎画猫也能弄出来?一个小账本,“我作证,学生会根本就没花多?少钱,要?是再?跟你们?跆拳道结场地费和水电费就太?缺德了,那都是学校的支出。”
“运动?员基金原本有多?少钱,你知道吗?”江言问唐誉。
唐誉喝了一口热咖啡,说?:“我毕业的时候,还剩下835200块钱,人民币。”
这么多?钱?江言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个基金,但这是他头一回了解内幕:“怎么会这么多??”
这么大的数字,咣当放在周高寒他们?那些人的眼前,难怪他们?要?清理?旧人,全用自己人。
“这4年每次体院活动?都有赞助商,我找的,用不完的钱就存在基金里面。这些钱主要?用来?给贫困运动?员发?补贴,还有组织大型活动、交通、宣传、后勤以及保险和康复,甚至有比赛奖金补贴。学生会如果运作起来?,是可以赚钱盈利的,知道吧?”唐誉对着江言点了下头。
4年就能弄出这么多?,江言反而问:“那为什么你没有拿学生会盈利赚钱?你管账,抽两三成都不可能被发?现,况且赞助商还是你的。你可以两头吃。”
这都是江言往好了说?,赞助商和账目都在唐誉手里,他吞个七八成都不会出事。
唐誉用一种很无奈的笑容看向他:“我不缺钱,我很有钱。”
也是,江言承认自己小瞧他了。唐誉倒是没生气,问他:“你是不是好久没吃饭?怎么这么憔悴?哭过了?运动员这个状态可不对。”
陶文昌瞥了江言一眼:“他啊,失恋呢,不好好吃饭,再?哭几顿就能蘑菇发?芽了。”
话音刚落,江言的肚子咕叽一声,许久没按时按点进?食的肠胃有了饥饿反应。唐誉揉着?耳朵劝:“智者不入爱河,不至于。”
“唐誉哥,你要?不要?和我们?一起找周高寒对峙啊?他现在很猖狂,我怕我说?话不清楚。”唐基德忽然抬起小脸。
唐誉摇了摇头:“你们?去,我都毕业了,掺和这里面的事情?算什么。”
“你以前是不是在财务办公室里养了一棵滴水观音?”江言低着?头理?账,声音不胫而走。
唐誉垂了下眼皮,黑压压的眼睫毛瞬间压在下眼睑一整排:“死了吗?”
“不知道,被周高寒给扔了。”江言假笑了一下,“还有白队办公室里那棵。”
以前的账目不是自己过手?,就算自己和唐基德拿着?证据去找,不如唐誉亲自去。江言收起了眼泪,智商重新占领了大脑高地,他能从唐基德办事风格上看出唐誉的影子,自然也就知道有人不是顺路过来?。
管过道馆的江言可能不懂学生会,但他懂能让白洋放心交账的人肯定不一般。
唐誉的手?还在咖啡杯上握着?,香气袅袅,屋里暖风又强,像吹得人昏昏欲睡。
“我就知道周高寒不是什么好东西,偏偏去年有人不相信。”唐誉喝了一口咖啡。江言又笑了笑,这次不是假笑了。智者不入爱河?呵。
金丞已经回了白洋家,白队不在,客厅里就他一个人转悠。坐在客厅中间,金丞抱着?小熊,感受内心排山倒海的思念。刚才走进?宿舍的一刹那他就很想江言,特别是看到了他挂在床边的队服和刚刚洗好的道服。
金丞控制不住地想要?靠近它们?,走过去偷偷闻了闻,心脏止不住地乱跳。还是那股子药香,熟悉的药香不仅包裹在衣服上,也包裹在金丞的皮肤上,让他想起那些亲密交织的日日夜夜,难舍难分。
自己真的不喜欢江言了吗?金丞很肯定,不是。
自己只?是生气,但分手?的苦他也尝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