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对这事儿没什么意见,但此时他心气不顺,便直接道:
“老四,对太子拔刀,赏二十大板,禁足半年,罚俸三月。”
说罢,他摆了摆手,烦躁道:
“下去吧。”
二十大板,少说得将养一个月。
但对沈慕来说,最严重的还是禁足。
半年,对于正在争权夺势的皇子来说,足以颠覆很多事情了。
他瞪着眼睛,喊道:“父皇!”
话还没说,却被宁澈打断:
“四殿下,该懂事了。”
沈慕还想替自己求情的话,被宁澈一句话堵了回去。
他跪回地上,低头不语。
宁澈站起身,对皇帝道:
“臣还有些事要处理,先行告退。”
说罢不理会皇帝允不允许,直接转身离去。
沈云见见状,也站起身,乖巧道:
“父皇,儿臣回去禁足了。”
说罢,也退出了御书房。
片刻后,御书房外门关上的声音响起。
皇帝这才对沈慕道:
“起来吧。”
沈慕站起身,对皇帝道:“太子近日与摄政王来往颇为密切,父皇可有何打算?”
皇帝看着沈慕,半晌道:
“随他们去吧,关于宁澈身份的事,调查的如何了?”
沈慕躬身:
“父皇英明,已经有些眉目了,只等人证回京,年后北越使臣前来朝贺,儿臣必揭开摄政王的真面目,让他身败名裂!”
第94章 江山归你,你归我(二十四)
御书房外,宁澈走在前,沈云见走在后。
两人一路下了台阶,在来往宫人的视线内分道扬镳,毫无交集。
有人眼看着沈云见回了东宫,闭紧了大门。
却无人知晓,待宁澈回了昭阳殿,脱下身上外氅时,沈云见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,接过了外氅,挂在屏风旁的雕花衣架上。
“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?”
沈云见问宁澈。
宁澈先是回头看了眼沈云见:
“出来的时候可有人瞧见你了?”
沈云见摇头:“除了陈贵,我已经嘱咐过他了。”
宁澈坐在椅子上,替自己和沈云见倒了热茶:
“皇帝是故意将问题抛给我的,他在试探。”
沈云见蹙眉:“试探?”
宁澈食指点了点桌面:“试探我是不是已经偏向了你,而我们此次又想要给四殿下一个什么样的惩罚。”
沈云见啧了一声:“老东西,怪不得这么顺利,半年禁足,说罚就罚,想必禁足是假,借此由头掩人耳目,让沈慕做点什么才是真。”
沈云见自己说着,许久不怎么运转的脑子也开始缓缓运转起来,他看着宁澈:
“这么看来,沈慕早就在替皇上做事了?”
“可皇上手里并无实权,他想干什么?想翻身?拿什么翻?”
宁澈与沈云见对视,没说话。
沈云见也盯着宁澈,他视线落在宁澈脸上那块面具之上,半晌后,瞳孔一缩:
“他想对你出手!”
宁澈淡淡嗯了一声:
“他如今的状况,翻身的唯一希望,就是我出事。”
沈云见瞪着眼睛,气道:“这老东西怕是活腻了!什么主意都敢打!”
如今太后已经不再过问朝中之事,一旦宁澈出了事,哪怕私底下朝臣们都乱作一锅粥,明面上,皇帝到底还是皇帝,该收拢的权利便可名正言顺地收回到他自己手里。
皇帝恨了太后那么久,以皇后和沈云见与太后的关系,届时必然会想法子褫了沈云见的太子之位。
如此一来,无论沈云见和宁澈之间有没有现在的这一层关系,光是从利益上讲,都不得不成为一根上的蚂蚱了。
宁澈看着沈云见气急败坏的模样,乐道:
“说到底,这队,太子殿下还真的得站在我这一边了。”
沈云见一想到皇帝一直在背后偷偷摸摸的算计宁澈,气就不打一处来:
“他一个什么都整不明白的废物,他怎么敢的?”
“要不是你的威慑,北越还来朝觐?怕是早就打过来攻城略池,让他割地赔款了!”
纵使宁澈知道沈云见对皇帝没什么感情,乍一听他说出这般大不敬的话也还是吓了一跳:
“太子慎言,这是大不敬之罪。”
沈云见摆摆手:“原也没什么可敬的,我实话实说罢了,你要去告发我吗?”
宁澈抬手捏捏他的脸:“我怎么敢?”
沈云见心气不顺:“这么说来,沈慕才是那老登心目中合适的储君人选了?”
宁澈一愣:“老登是何意?”
沈云见瞥了他一眼:“称呼罢了,这不重要。”
宁澈也不多纠结于称呼的问题,只道:“也不见得,权衡利弊后的选择罢了。”
他抬手摘下脸上的面具,指着自己右眼角的【奴】字,对沈云见道:
“现在的问题在这里。”
如果宁澈脸上的疤去不掉,到时候只要皇帝逼迫他在人前卸下面具,他的秘密就再也瞒不住了。
沈云见抬手摸了摸宁澈脸上的疤:
“交给我,我倒要看看,他还能反了天不成!”
眼下,无论是沈云见,还是皇帝,至少对这次禁足的事都是满意的。
如今宫里虎豹环伺,送走了一个沈殊,还有一个沈慕在偷偷替皇帝办事。
所有的事都该抓紧进程了。
宁澈出城办事无需向皇上禀报,他在宫门落锁之前,召集了手下的心腹官员,对去寻焦渊之事并无隐瞒,只让众人在他离京这段期间打起精神,莫要懈怠,万一出了什么事,不必等他回来再办,该如何处置,便如何处置。
但沈云见那边要麻烦些。
宫里戒备森严,守卫几乎是没有空隙的在值守只是其一,对沈云见来说不算什么大事。
最主要的还是皇后那边。
他被禁足,皇后必定会上门来看他。
如果找不到他人,事情就麻烦了。
他还得先跟皇后通个气。
而果不其然,当晚宫门落锁之前,皇后便亲自来了东宫,一看见沈云见就气道:
“多大的人了?还与你四皇弟动手!年幼时都不曾禁足过,如今倒是越长越不懂事了!”
沈云见低着头:“儿臣知错了,母后。”
皇后也不理会沈云见,只对陈贵道:
“陈公公,把昨夜值守的人都拉出来,让本宫瞧瞧,是谁这般由着太子的性子去旁人殿里这般胡作非为的!”
陈公公低头应了一声,将昨夜值守的人通通叫了过来。
皇后看着那一群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宫人,怒道:
“全部罚去浣衣局!太子禁足,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,打今日起,本宫的人会亲自盯着太子,直到皇上解了他的禁足令!”
宫里主子犯错,罚下人是件理所当然的事。
皇后已然发了话,任他们如何求饶都没办法,太子被禁足这事儿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,只是罚去浣衣局已经算是皇后开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