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籍籍有名 第33节
    “栾喻笙,借我点钱!”既然小心思已经被他道破,印央也不藏着掖着了,她双手合十,眼巴巴道,“或者,你算我预支工资!拜托了!”
    “金额。”
    “十……”印央换口气,“九万。”
    能多借先多借一点,高利贷知晓她的住处,即使还了钱,鉴于安全考虑,她得换个新住处。
    而且,许是穷怕了,多攥点钱在手里面她才有安全感。
    “魏清。”栾喻笙低唤。
    “栾总。”魏清恭敬地扭头看来,指尖顶一下眼镜,静待自家总裁的吩咐。
    栾喻笙平和而深沉:“去办吧。”
    *
    车程约莫行至一半,一阵强烈的不适感忽然自小腹下方游蹿至栾喻笙的胸腔,继而一波接一波的憋痛席卷膀胱,仿佛在湖面投下巨石。
    栾喻笙心慌气促,他憋尿了。
    尿路感染还没痊愈,他依旧排尿困难,没插尿管,他穿着加厚款的纸尿裤,不借助外力摁压小腹,尿液只会一直储留在他的膀胱内。
    每两小时排一次,时间差不离了。
    这次格外来势汹涌,栾喻笙背脊发烫,头皮发麻,清癯的五官很快便因为刺痛而淅出汗珠。
    此时,魏清的手机响起,他接起听:“……好的,我知道了,我问问……”
    挂断电话,魏清显得欲言又止,带着顾虑瞥了好几眼印央,隐晦道:“栾总,前方有个加油站,您要不要休息一下?到中心城预计还要一个小时。”
    “不……”
    栾喻笙刚启唇,却被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截断:“好呀。”
    印央纤细的手臂抵上车顶,手肘打弯,她挺胸仰脖,束手束脚地伸了个懒腰:“刚好我坐累了,下车活动活动。栾总,你的豪车坐着也不过如此嘛。”
    栾喻笙痛到分不出精力计较,强撑安好。
    五分钟后,商务车停靠加油站。
    印央拿着手包和手机下了车,背对栾喻笙潇洒挥手:“我去一下洗手间,然后溜达溜达。今天天气真好,空气清新,我不得好好呼吸一会儿!”
    *
    在洗手间磨磨蹭蹭地解了手,印央还顺带着补了全妆,光洗手就洗了六遍。
    汩汩凉水淋湿她的肌肤,她手心朝上,抓握水流,水在她的掌心四处窜逃。
    印央若有所思,一遍遍地冲洗,却冲刷不掉栾喻笙废用的畸手烙下的触感。
    枯瘦。
    冰凉。
    僵硬。
    甚至没办法分开和伸展五指。
    印央讨厌那种鸡爪子一样的瘫手。
    吃饭时,总会抖落饭菜汤汁,弄脏被单,让她不得不在比她还大的水盆里一遍遍搓洗;什么都拿不稳,常掉在地上,颐指气使地使唤她来捡;明明不能动却非常怕疼,每晚的惯例按摩,她拉开印父的手指,他吼她力道粗鲁,盼他疼死,她不拉开,他又骂她偷懒、不孝顺。
    还不如动物的爪子。
    就是这样的手,让父亲毫无自理能力,家庭的重担全压在她稚嫩而单薄的肩膀上。
    时至今日,阴霾仍尚未褪尽。
    可面对栾喻笙,除了无边的心疼,她竟还鬼使神差地
    试着和他十指相扣……
    不该闪躲吗?
    他那双废手比她父亲的手还残破、还没用,她上次给他按摩双手的时候就发现了。
    印央郁闷地抬起左手打了一下右手,溅起的水花沾附在她鸦羽似的长睫,沐光之下熠熠闪亮,衬得睫毛投下的阴影愈发浓黑,和眸色同样沉。
    不用装作没心没肺了,她阖眼轻叹。
    出了洗手间,印央漫无目的地逛了好几圈,但自始至终离栾喻笙的商务车很远。
    将近过去了半小时,印央琢磨,栾喻笙怎么也该排完尿了吧?
    嘴比钢还硬,说什么“不要”?堂堂栾大总裁迟早因为面子让自己活活被尿憋死!
    印央相隔甚远地望了望商务车那边,只见护工已经回到另一辆车上了,她才提步上前。
    “我回来了。”印央上车,嗅到一股轻致淡雅的木质调香水味。
    栾喻笙西装笔挺、正襟危坐,全然看不出他刚在车上换了一张干净的纸尿裤。
    他痛出淡绯色的面颊,此刻有些苍白,似乎经历了一场磨难后难掩虚弱。
    “真慢。”他抱怨,却听不出烦意。
    “让栾总久等啦。”印央笑得娇俏。
    第23章
    车窗外的风景逐渐从静谧海畔过渡到了喧闹拥密,写字楼鳞次栉比,车驶入了城市最繁华地段,中心城,放眼望去,看不尽栾家的商业帝国。
    印央透过车窗流连这一寸土一寸金的地段,如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油矿,又余光轻瞥栾喻笙。
    重残的前夫,生活完全假手他人。
    却是金字塔尖的掌权者。
    商务车驶入了一处商圈的地下车库。
    车停稳,车门自动开启,印央抓起手包跳下车,魏清把她的行李箱拎下了后备箱。
    印央摁下弹扣,延长行李箱的拉杆,故意磨红的那一侧脚后跟隐隐灼痛,她便单脚受力,一侧的胯骨懒洋洋地顶出来,愈凸显她的曼妙身线。
    “我回避一下?”她语气轻描淡写。
    “回避什么?”栾喻笙不为所动,漫不经心地稍稍斜转眸子。
    “回避……”把印央问不会了,商务车后面跟着的那辆护工乘坐的车悄无动静,没有把栾喻笙八抬大轿抬上轮椅的迹象,她皱眉问,“你不下来?”
    考虑到他下车不便,她才如此问道。
    栾喻笙默认。
    “你不下来你把我放这干嘛?”印央的疑惑转为大惊,“……等等!这里是什么地方?你该不会把我拐来你的地盘对我做上不了台面的事吧!”
    栾喻笙懒得理睬,稳健道:“魏清,送她上去。”
    *
    电梯停在顶层,一层两户。
    魏清在其中一户前停下,从胸前的口袋掏出水笔,在名片上洋洋洒洒地写:“印小姐,您如果不方便回租住的房子,我可以派人过去收拾您的东西。”
    印央接过名片,背面写了六位数字。
    ——公寓的密码。
    “这里……让我住?”印央从名片里惊讶地仰头。
    魏清颔首,示意印央开门:“密码您随时可以更改,不懂的随时打电话联系物业。”
    门打开,半空通透清新的风从落地窗灌进室内,只吹着,便身心阔然舒畅。
    家居摆设一应齐全,一百六十平的空间虽远不及曾经的婚房,但印央一人住绰绰有余,她俯瞰城市的全景,车流行人微缩成了小芝麻粒。
    “魏清,替我谢谢栾喻笙。”印央唇畔勾笑。
    “好的。”魏清把笔插回口袋,镜片粼光一闪,“一个月的房租是四万四千四百块人民币。印小姐,栾总给您抹零头,一个月算你四万块,水电物业费也由您个人承担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印央笑容僵住。
    “在您能自力更生前,房租都由栾总垫付,和那十万块都是栾总借您的,按照银行利息收取利息费用。”魏清整理西装领口,“请问印小姐还有疑问吗?”
    劲爽的风呼啸涌来,印央嗅到空气里满是铜臭味,她生无可恋地问:“搬行李呢?收费吗?”
    “按照市场价,大概一位劳动力一小时五十块。”魏清答得一板一眼,“印小姐,您需要我这边帮您找几个劳动力?大约需要几小时?”
    印央:“……”
    “印小姐放心,我不收取中间费。”
    ……还中间费呢?!
    ……住房这点钱也要逮着她薅!
    ……栾喻笙你不愧是个资本家!
    ……这世界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!
    印央咬牙切齿:“我自己找房子住,大可以不找这么贵的!”
    “这里离‘星魅’近,地段优越,安全性一流。”魏清摇头反驳,“还配得上您‘待爆小花’的身份,等您成名了,栾总再安排远离人烟的别墅给您。”
    印央:“……”
    他盘算的还挺好???
    魏清后退一步退出门框:“印小姐,还需要我做些什么?”
    “我需要你……”印央一只手手掌向上摊开,一只手弯曲食指和中指,拇指做弩,手掌做托,弹出两根指头,狠狠把怨种之火射向魏清。
    印央大声气嚷:“消失!”
    “好的。”魏清贴心地关上了门。
    叮咚一声短信提示音响起,印央气闷参半地掏出手机查看:【您的账户于x月x日入账190000.00元……】
    *
    栾家祖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