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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
    “成交!”赵庚旭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,“给他们松绑,带他们去洗个澡,换身干净衣服,然后……嗯,就先安排到我的副船上,找间空舱住下。”
    王瑾虽然觉得此举颇为儿戏,但见殿下心意已决,且皇上似乎也默许他“胡闹”,只好领命照办。
    消息传到御前,皇上赵衍听了王瑾的禀报,先是愕然,随即失笑:“这个臭小子!真是想一出是一出!一群半大的孩子,量他们也翻不起浪花。”
    第31章
    江州的夏日潮湿闷热, 南巡的船队抵达港口后换马前行。皇家仪仗浩浩荡荡行进,旌旗招展,侍卫们铠甲鲜明。
    赵庚旭骑在马上, 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风景。
    原本想象中的南巡是游山玩水,尝遍美食, 可连日来的舟车劳顿早已消磨了他的兴致。
    “殿下,前面就是江州城了。”李不言驱马靠近。
    赵庚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:“总算到了, 这一路我的骨头都快散架了。听说江州的鲥鱼和醉蟹是一绝, 今晚可得好好尝尝。”
    李不言微微皱眉:“殿下, 我们此行是随陛下体察民情, 不是游山玩水。”
    “知道知道,体察民情嘛。”赵庚旭敷衍地摆摆手。
    “边吃边体察不也一样?”
    一旁的福贵赶紧递上水囊:“殿下渴了吧?这天气可真热, 江州看着比京城闷多了。”
    赵庚旭接过水囊, 目光却不自觉地被路旁景象吸引。
    越接近江州城,路边的流民似乎越多。
    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,衣衫褴褛, 面黄肌瘦, 与皇家仪仗的奢华形成鲜明对比。
    “江州不是鱼米之乡吗?怎么也有这么多流民?”赵庚旭低声嘀咕。
    李不言面色凝重:“江南虽富, 但土地多集中在世家大族手中。一遇水旱灾荒, 普通百姓往往最先遭殃。”
    赵庚旭没再说话,他想起了前不久在京城外看到的流民, 那些面黄肌瘦的脸孔至今仍时不时在他梦中出现。健康的身体让他能够尽情享受生活,但那些连温饱都成问题的人呢?
    皇家队伍抵达江州城,知府潘文渊率领地方官员早已在城门口跪迎。
    城中街道被打扫得一尘不染, 两旁商铺井然有序,与城外的流民景象判若两个世界。
    “臣江州知府潘文渊,恭迎圣驾!”潘文渊四十多岁年纪, 面色白净,一身官服整洁挺括。
    皇帝从龙辇上下来,温和地扶起潘文渊:
    “潘爱卿请起,朕此次南巡,就是要看看我大赵的江南富庶之地。”
    潘文渊连声道:“陛下亲临,是江州百姓之福。臣已备好行宫,请陛下与诸位殿下稍事休息。”
    赵庚旭跟着父皇入驻行宫,果然处处精致,连他这位见惯了皇家奢华的皇子也不得不承认,这江州行宫布置得别有韵味。
    是夜,江州知府设宴为皇帝接风洗尘。
    宴席上山珍海味琳琅满目,赵庚旭尝了一口传说中的江州鲥鱼,果然鲜美异常。
    酒过三巡,潘文渊起身奏报:
    “陛下,江州近年来风调雨顺,百姓安居乐业。去岁赋税已超额完成,今春更是有望再创新高。”
    皇帝满意地点点头:“周爱卿治理有方,朕心甚慰。”
    赵庚旭正埋头对付一只醉蟹,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。
    是李不言,他使了个眼色,示意赵庚旭注意观察席上一个细节——几个地方官员面前的菜肴几乎没动,面色略显不安。
    宴会结束后,赵庚旭回到行宫别院,李不言紧随其后。
    “不言,你刚才在宴会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?”赵庚旭问道。
    李不言压低声音:“殿下不觉得奇怪吗?周知府报告江州风调雨顺,百姓安乐,可我们今日在城外所见流民不在少数。
    而且席上几位县官神色有异,似乎对周知府的话并不完全认同。”
    赵庚旭挑眉:“你是说潘文渊在父皇面前说谎?”
    “未必是全盘谎言,但至少有所隐瞒。”
    李不言分析道,“江州赋税连年超额完成,若是百姓真的富足,为何城外会有那么多流民?”
    赵庚旭沉思片刻,忽然对门外喊道:“福贵,把水娃叫来。”
    不一会儿,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。
    “水娃,你明日一早溜出行宫,到江州城内外转转,特别是流民聚集的地方,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。”赵庚旭吩咐道。
    水娃点点头,一言不发地退下了。
    李不言惊讶地看着赵庚旭:“让水娃去查探倒是个好主意。”
    赵庚旭往椅背上一靠,懒洋洋地说:
    “跟你们这些聪明人待久了,总得学点东西。再说了,要是真有什么问题,早点发现也好,省得后面麻烦。”
    第二天清晨,皇帝召集随行官员商议政事,赵庚旭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参加,带着福贵和李不言微服出了行宫。
    江州城内确实繁华,商铺林立,叫卖声不绝于耳。
    但细看之下,不少店铺客人稀少,掌柜们面带愁容。
    “老板,这江州城可真热闹啊。”赵庚旭走进一家绸缎庄,假装挑选布料。
    掌柜的叹气道:“客官是外地人吧?表面热闹而已。实不相瞒,这半年来生意差了很多,百姓手里没钱,再好的绸缎也卖不动啊。”
    “哦?江州不是鱼米之乡吗?百姓怎么会没钱?”赵庚旭故作惊讶。
    掌柜的四下张望,压低声音:“赋税太重啊!官府报喜不报忧,实际上去年江水泛滥,不少地方收成减半,可赋税一分没减,不少农民只好弃田逃亡...”
    正说着,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    福贵赶紧跑出去查看,不一会儿慌慌张张地回来:“殿下,不好了,有一群流民想要冲击行宫,被官兵拦住了,现在正对峙呢!”
    赵庚旭脸色一变,立刻带人赶回行宫。
    远远就看到行宫外围着黑压压一群人,大多是衣衫褴褛的百姓,他们面前是严阵以待的官兵。
    潘文渊正在现场指挥,声色俱厉:“把这些刁民都给我赶走!惊扰圣驾,你们担待得起吗?”
    “且慢!”赵庚旭快步上前,“周知府,这是怎么回事?”
    潘文渊见是九皇子,连忙行礼:“殿下,不过是一群刁民闹事,下官这就处理妥当。”
    人群中一个老者忽然跪地哭喊:“大人!我们不是刁民啊!我们是江州百姓,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来求见皇上的!”
    赵庚旭走上前:“老人家,你有什么冤情,跟我说说。”
    老者泪流满面:“去年江水泛滥,我们的田地都被淹了,收成不到往年三成。可官府赋税不减反增,我们交不起税,只好四处逃亡。听说皇上来了,我们才壮着胆子来求皇上开恩啊!”
    潘文渊脸色铁青:“胡说八道!去年江水只是微涨,何来泛滥之说?分明是你们懒惰不耕,逃避赋税!”
    赵庚旭看着面前这些面黄肌瘦的百姓,心中一阵刺痛。看到这些连生存都成问题的人,他无法再视而不见。
    “周知府,既然他们说去年江水泛滥,何不派人去实地查看?”赵庚旭平静地说。
    潘文渊急忙道:“殿下,这些刁民的话不可信...”
    就在这时,水娃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,塞给了赵庚旭一个小布包。
    赵庚旭打开布包,里面是几块不同颜色的泥土和一张简图。
    李不言接过图一看,低声道:“殿下,这是江州水系图,这些泥土样本看起来来自不同地区。如果我没猜错,水娃已经去查看过受灾地区了。”
    赵庚旭心中有了底,对潘文渊说:“周知府,我看还是查证一下为好。若是这些百姓说谎,自然要依法处置;若是情况属实...”
    潘文渊额头渗出细密汗珠,正要说什么。
    忽然一声高呼:“皇上驾到!”
    皇帝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现场,面色凝重。
    众人慌忙跪拜。
    “朕都听到了。”
    皇帝目光锐利地扫过潘文渊,“周爱卿,朕给你一个机会,实话实说。”
    潘文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陛下恕罪!臣...臣也是为了朝廷赋税着想,去年确实有部分地区受灾,但臣以为不必惊动圣听...”
    皇帝冷哼一声,转向赵庚旭:“小九,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,让李不言、王瑾和李锐协助你。务必查清真相,给百姓一个交代。”
    赵庚旭愣住了,他本想当个旁观者,没想到父皇直接把这么棘手的事情丢给了他。内心一阵哀嚎!
    但看着眼前那些期盼的百姓目光,他终究还是躬身领命:“儿臣遵旨。”
    接下来的几天,赵庚旭带着李不言、王瑾、李锐等人开始调查江州实情。
    水娃带来的泥土样本经过熟悉农事的官员辨认,确认是江水泛滥后沉积的泥沙。
    王瑾临摹的水系图清晰显示了去年决堤的位置。